【家庭教師】不覺春曉《09/01-序章》

《文章樓層》

　　序章--02

　　華麗又盛大的舞會，由知名的音樂家現場演奏的浪漫舞曲悠悠的在大廳迴盪著，侍者們托著托盤，熟練卻又不失速度的在人群間穿梭。

　　穿著華麗鮮豔的貴賓們在大廳中間翩翩起舞，幾名貴婦站在外邊，大方地炫耀手上及頸上的貴重飾品，不時的互咬耳朵，談論這場舞會的重要貴賓，以及這場舞會的主辦者，名門──菲特家族。

　　莎碧娜站在父親後方，靜靜地聽著父親跟菲特先生之間的對談，內容大多是近年內的交易商品、世界大事和科技的興起。她眨眨碧綠色的雙眼，淺金色的長髮在水晶燈的照耀下顯得特別亮麗，若非那雙過於冰冷的眼神，恐怕許多公子哥早已上前攀談關係。

　　莎碧娜是以貿易為主、金融為輔的商人世家──弗雷德家的長千金。從曾祖父那代白手起家，憑藉著天生的交際手腕，從小小的運輸公司擴大建成如今的弗雷德貿易公司，短短數年內便在商界樹立了不可動搖的地位。

　　到了今天，弗雷德家族的地位已能跟中上階層的貴族相提並論。

　　在眾多的客戶裡，今天晚宴的主辦者──菲特家族更是弗雷德公司的大股東，也是最大的消費者，單單裝飾品就有百分之八十是從弗雷德公司購得。若是順利與弗雷德家的千金搭上線，更甚者娶她為妻，想要在現今貴族腐敗的時代裡提昇家族地位，絕對不是夢想。

　　「莎碧娜。」突然地，莎碧娜的父親叫了莎碧娜一聲：「莎碧娜，其實妳可以不用一直待在這裡，去跟大家交流交流也好。」

　　莎碧娜眨了眨遺傳自父親的碧綠色雙瞳，然後微微欠身，離開。她很清楚父親的那段話的用意，但是莎碧娜不喜歡過於盛大華麗，除了喝酒跳舞外就沒有任何內涵的社交舞會。

　　看著一堆穿著笨重禮服的腐敗貴族在舞池中旋轉跳舞，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看久了不只頭暈還會有損智商。

　　無視吧！在舞會開始之前，莎碧娜已在心中如此決定。

　　迅速掃視了整個舞會會場，莎碧娜在左前方的餐桌附近發現兩個站在一起的熟悉身影，一位是菲特家的夫人──艾德拉女士；另一位是莎碧娜的好友，也是這場舞會的主角──穆禮安。

　　這場舞會是為慶祝穆禮安年滿二十的生日派會，同時也是菲特先生尋找穆禮安未來夫婿的相親舞會。為了祝賀穆禮安，也為了讓艾德拉女士留下好印象，前來祝賀的貴賓一位接著一位，完全沒有插入的餘地。

　　莎碧娜叫來附近的侍者，從侍者托著的托盤裡拿了兩杯雞尾酒，然後儀態端莊的走向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的艾德拉女士，以及快要面露疲憊的穆禮安。

　　等祝賀的貴賓一走，莎碧娜趕緊走向前插進去，擋在夫人、穆禮安和貴賓之間，不再讓貴賓的祝賀繼續下去。下一位準備祝賀的貴賓原本非常生氣怎麼有人如此沒有禮貌，但在看到莎碧娜以及她的冰冷眼神後，只能摸摸鼻子離開，排隊中的貴賓們見狀也全部散去。

　　聰明人都知道，在貴族的社會中，有兩個家族絕對惹不得，一個是與王室有血緣關係、聲望非常的菲特家族，另一個就是靠著經商致富、獲得爵位，擁有龐大情報網的弗雷德家族。

　　莎碧娜轉回視線，她首先向艾德拉女士請安，後者笑笑的回應，留下一句好好聊便走回自己的丈夫身邊。而在經過莎碧娜身邊時，艾德拉女士在莎碧娜的耳邊小聲說了句，謝謝。

　　艾德拉女士走後，莎碧娜遞出左手的雞尾酒給穆禮安，語氣溫和的說：「喝點酒提提神吧，等等你還要和安東尼奧開舞呢。」

　　「啊，謝謝！」穆禮安接過雞尾酒，小小啜飲一口，「是啊，還好是跟你弟，跟別人比起來，我也比較熟悉。」

　　安東尼奧．弗雷德，莎碧娜的弟弟，貴族間曾傳言過安東尼奧是穆禮安未來夫婿的人選中最有希望的，但是當事人以及其周遭的親人都知道這不過是訛言，何況菲特家與弗雷德家並不需要用聯姻的方式來鞏固他們之間的關係。

　　想到剛剛列隊等候祝賀的貴賓，再想到今天這場晚宴的主要目的，儘管有些遲疑，莎碧娜還是道出了心中的疑問。「妳有打算從這些人裡面，挑出未來的先生嗎？」

　　「莎碧娜妳說呢？」穆禮安噗嗤一聲，眨眨蔚藍色的眼睛微笑，「妳又不是不知道我還不想那麼早嫁。」

　　聽到如此回答，莎碧娜的心中是無語點點點外加三條黑線。穆禮安今年已經二十歲，按照常理，穆禮安應該早在十六、七歲就嫁人了，但是她卻推託了四年，沒結婚就算了，就連早該在娃娃時就定下親事的未婚夫也連個影子都沒有，以一介貴族女子來說，穆禮安的未來實在令人擔心。

　　但是莎碧娜也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資格批判穆禮安，畢竟她同穆禮安一樣是二十歲，卻連個結婚的徵兆或是未婚夫都沒有，縱觀全義大利的上層社會，恐怕只有這兩位樣貌出色、背景顯赫的女性還沒嫁人吧。

　　莎碧娜環視了一下在場的貴族子弟，她實在不認為這些人裡面有配得上穆禮安的人選，在這裡的人看上的都是「菲特」的名聲，不是「穆禮安」這個人。然而，做為一個貴族，政策婚姻是在所難免的事，但是為了好友的幸福，與其讓菲特先生在未來找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子做穆禮安的丈夫，還不如讓穆禮安從這裡挑出一位看得順眼的人入贅菲特家。

　　但是穆禮安十六歲和十八歲那兩年的舞會都沒有任何結果，這次的二十歲生日大概也一樣。莎碧娜心想。

　　「太好了，要找穆禮安姊姊的話，果然找姊姊就對了。」

　　一道熟悉的男聲插入莎碧娜和穆禮安之間，兩人同時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身穿純白西裝的金髮俊美少年向她們走來，這名少年正是莎碧娜的弟弟──安東尼奧。

　　「安東尼奧，你會過來就表示要開舞了吧。」莎碧娜篤定地說。

　　安東尼奧點點頭，說：「嗯，因為時間快到了，所以菲特伯父叫我來找穆禮安姊姊，等一下就直接進舞池去。」最後的兩段話，明顯是說給當事人聽。

　　穆禮安微微頷首，表示明白。

　　見穆禮安點頭，安東尼奧看向莎碧娜，語氣有些緊張的問：「姊姊，可以請妳……在這裡等我和穆禮安姊姊跳完舞嗎？」

　　沒有任何表情變化，莎碧娜維持著一號表情輕輕頷首，見莎碧娜答應自己的任性要求，安東尼奧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當場瞬殺關注著三人的一舉一動且站在附近的少奶少女們。

　　「時間到了。」放下手中的杯子，穆禮安婉約的舉起右手，示意安東尼奧牽起她。

　　安東尼奧牽起穆禮安的手，領著她緩緩走向舞池中央，附近的貴賓見狀也很識相的讓出一條路來。走到正中央後，安東尼奧的右手輕放在穆禮安的腰上，穆禮安也同樣將空著的左手搭在安東尼奧的右肩上，第一個音符落下的瞬間，兩個人跟著音樂的旋律踏出舞步。

　　望著起舞的兩人，莎碧娜心中很是欣慰，那個總是唯我獨尊的弟弟也終於有一個繼承人的樣子，看來再過不久父親就會宣布有關繼承人的事，她只要做好協助的工作就行了，這也是儘管莎碧娜身為一介女流，卻跟著她的父親學習經商的原因之一。

　　而莎碧娜的唯一好友穆禮安，雖然不喜歡社交舞會的一成不變，不過在人與人的交際中貌似挺快活的，眼下唯一讓莎碧娜擔心的就是好友的未來。穆禮安上面的三位兄姊都已結婚，唯一的弟弟也有婚約在身，就只有穆禮安一個人的未來還不成定局。

　　雖然結婚並不是唯一的選擇，但是看不出穆禮安到底想安定在哪個職業上，而且菲特先生寧願她嫁一個好人家也不願她去工作。現在的社會中，女性的意識雖然逐漸抬頭，但還是很難在都是男性的工作場合占有一席之地，何況穆禮安的性情絕對不適合職場，更何況是周遭都是異性的場合。

　　工作，絕對是最糟的選項。照這樣子看來，穆禮安除了結婚沒有別的選擇。

　　……真搞不懂菲特伯父對穆禮安到底是重視還是不重視，穆禮安也是，都二十歲了玩心還這麼重，哪個貴族子弟要是娶了她一定很辛苦。莎碧娜心想。

　　這時，舞曲也漸漸接近尾聲，安東尼奧牽著穆禮安走到舞池外圍，盡完他身為今天主角的男舞伴的身份，他彎下腰，在穆禮安的手背上輕輕一吻，至上最大的敬意。等安東尼奧一走，一旁的貴族少爺馬上上前邀請穆禮安與他共舞一曲，穆禮安一下子就被團團圍住，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一群膚淺的男人，莎碧娜轉身，一口飲盡杯中剩餘的酒，打算來個視而不見。

　　莎碧娜看著走到身旁的安東尼噢，「安東尼奧，你有事要跟我說嗎？」依安東尼奧的個性，八九不離十。

　　就如莎碧娜推測的，安東尼奧點點頭，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姊姊，妳覺得父親會同意讓我出國進修嗎？」

　　出國進修？莎碧娜眨眨眼，好掩飾心中的那份震驚，她完全沒想到有一天能從安東尼奧的嘴裡聽到這句話……終於長大了呢。「父親不會阻止你的……他會非常高興。」

　　得到莎碧娜的保證，安東尼搔搔臉，不好意思的說：「因為我一直不敢向父親提起，怕這個心願會無法實現，所以只好先來問姊姊。不過聽到姐姐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你想太多了，你有心向學，父親高興都來不及了。只要是跟學習有關的，儘管跟父親提出就是。」如果不是這樣注重教育學習的父親，身為女性的她恐怕一輩子都不可能進到商業這一塊。

　　跟侍者要了一杯香檳，莎碧娜看向舞池，發現一開始還笑笑地接受邀舞的穆禮安已經開始慢慢遠離舞池，彷彿沒瞧見她身後那群瘋狂邀舞的追求者。從與安東尼奧的開場舞到現在根本不到一首曲目的一半，穆禮安卻已經開始覺得厭煩，偏偏這場舞會離結束時間還久得很，菲特先生看到大概又要對她發脾氣了。

　　……過去勸勸她吧，打定主意後，莎碧娜將手中的酒交給安東尼奧，然後提起裙襬優雅的走向穆禮安。

　　莎碧娜雖為弗雷德家的千金，但是她那犀利的雙眼、冷若冰霜的態度和生人勿近的氛圍，幾乎沒有人敢上前搭訕或是攀談關係，有幾個膽子大的一踏入莎碧娜的視線範圍就被斜眼一瞪，下場不是馬上退後三尺就是整個人愣在原地被凍成冰塊。

　　就在走到離穆禮安只有五公尺的距離的時候，莎碧娜看到穆禮安突然拉住在她附近的某位金髮男子的手，卻又在看到那名男子的長相後馬上鬆手並轉頭就走，而那名金髮男子一見穆禮安轉身離開更是馬上追上去。

　　被追到的穆禮安似乎和那名男子說了什麼，但是莎碧娜站的位置根本聽不到內容，唯一能確定的是－－穆禮安跟那名男子絕非第一次見面。

　　但是穆禮安是在哪裡認識他的？莎碧娜很清楚穆禮安周遭的人際關係，一是受到菲特先生的請託，希望她好好關照穆禮安，二是她知道穆禮安很單純，有時候更是單蠢，簡單來說就是容易受騙，基於這兩項理由，莎碧娜對穆禮安周遭的人際關係做了全面監視，以防任何心懷不軌的人。

　　莎碧娜記得所有跟穆禮安有關係的人的名字和長相，莎碧娜很確那金髮名男子並不在她得到的資料當中，那麼是某家貴族的少爺？不，每一個貴族的基本資料她也都記得很清楚，那名男子絕對不是貴族的其中ㄧ員。

　　既非貴族又非穆禮安周遭的親朋好友，那麼這名男子到底是誰？穆禮安又是怎麼認識他的？

　　就在莎碧娜還在思考男子的身份時，穆禮安下一秒竟然抓起男子的手，轉身就往宴會場外衝去。不只莎碧娜傻了，附近看到這幕的貴賓也當場愣住。

　　穆禮安的舉動當場震撼了莎碧娜，毫不留情擊碎她對穆禮安的認知，摧毀兩人這九年來的信任。崩毀的聲音在莎碧娜的腦中強烈的回盪著。

　　身為舞會的主角的穆禮安竟然當眾落跑，輕易的拋下身為貴族的本份，跟一個在舞會上碰面的男子私奔，再怎麼愛玩和隨便也要有個限度！這樣輕率的舉動不只侮辱了菲特家的名聲，還連帶敗壞了穆禮安自己的評價。

　　穆禮安雖然玩心重，但也很清楚跟遵守貴族的禮儀，她知道自己的本分和責任，即使在怎麼愛玩，也不曾忘記自己是貴族，而且是貴族中的貴族，名門菲特家族的一份子。這是莎碧娜對穆禮安的評價，也是這九年來，她所知道的穆禮安。

　　但是穆禮安的行動明顯打破上面的一切，與莎碧娜對穆禮安的描述完全相反。

　　其他貴族私底下會怎麼說妳？怎麼說菲特家？妳難道沒想到自己這麼一跑會給自己家的人帶來多大的困擾嗎？還是說這才是妳的本性？忘記自己的本分，只以自己為世界的中心？不只欺騙了大眾，就連身為好友的我也一樣欺瞞？

　　穆禮安！妳到底在搞什麼鬼？莎碧娜的內心嘶吼著。

　　後來，這場為穆禮安舉辦的社交舞會被迫緊急喊停，所有貴賓不歡而散。離開時，莎碧娜聽到幾名貴婦一面說著輕蔑穆禮安的話語一面坐上馬車，她極力壓抑心中的怒火，不讓其表現在臉上，坐上馬車前，莎碧娜多看了幾眼穆禮安消失的方向，她在心底重嘆一聲，乘上馬車，同家人一起頭也不回的離開。

　　然而，莎碧娜萬萬也沒想到，穆禮安這一跑，牽動的不只是穆禮安的未來，還包含了她自己的未來，而這也讓莎碧娜事後悔恨不已。

　　「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丟著妳不管。」

　　「嘿嘿！誰叫我們兩個是好朋友呢！」

睡覺前先來回個文
嘛、變成第三人稱視角之後很多地方上都變的比之前更細膩了呢！
我還是很尊敬身為女豪傑的莎碧娜=))

嘛、另外我還是覺得安東尼奧一定是個多情的小帥哥XD